治疗白癜风的医院 https://cm.39.net/bjzkhbzy/240608/x4pj0nl.html陈洪涛（河南舞阳）听到谷子的叫声，老镢头便没了呼噜声，揉一下富态的鼻子，杠起镢头上地了。地在村东，村庄在身后蹦哒几蹦哒，他就到了。哦，地虎皮色的，墒正好。老镢头举起镢头，一起一落，泥土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镢头砸入土的声音，虫子歌唱一般，在田野里流淌起来。很快，他身后的脚印开放成好看的梅花。过去的岁月里，伴随着这种稔熟技艺，他这把镢头不知刨了多少地，南坡西岗，抑或沟边河沿，反正该干的一下也不少，附带的，光开荒就有好几片。不知什么时候，却有了雾，雾围着老镢头，飞来飞去，就像绕膝嬉戏的子孙。老镢头的思绪欢实起来。他想起那些年，一大家子在地里干活的情形了。那时，大家刨地，播种，说笑声一片，热闹得如同一场戏。如今，大儿子办厂当了老板，二儿子进了城，闺女远嫁了，就连老伴也入了土，只有自己刨地了。不一会儿，老镢头头上冒汗，衣裳下，无数蚯蚓在爬，痒痒的，黏黏的，一嘟噜一嘟噜的。“庄稼活，慢慢磨，磨到年歇吃白馍！”老镢头念着这句古经时，正蹲在地上，歇。摸一颗烟，嘴，叨了。一股青烟荡起，他眼前迷蒙了。一片压弯头的谷地，黄金黄的，谷穗迎风摇曳。其间，有麻雀飞来，俯冲、攀沿、叨啄穗头，谷壳碎屑桂花般洒落一地。香，恹恹的。喳喳，突然，喜鹊战机般飞落，老镢头才从迷雾中回过神。他抹了一下脸，呵呵了一声，雾这么大！趁着雾大，早起凉快，好好地干一阵子。想到这，老镢头又刨开了。谁在搞破坏？猛然间，一绺黄头发，短短粗的人来到跟前。我刨地，咋叫破坏呢？老镢头看了一眼，继续挥舞镢头。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故意找茬？那人又上前几步，话语又硬又冷，之后，眼盯着。蹬蹬蹬，从浓雾中又跑来一人，近了，原来是大儿子。爹，你咋跑这了？我……还没等老人回话，大儿子又说了，这地被占了，要建猪场，不是村里说了么。建猪场？老镢头猛地想起，前几天，儿子跟自己说了这档子事。那……老镢头嘴里又冒出一句：要是猪赔了，办不下去了，地还给咱不？儿子拉了老镢头一下，脸几乎贴了耳朵，当着人家的面，你说里啥话哩。然而，那人并不生气，并随口而出：要时赔了，给，还复耕。哦，老镢头头抑一下，似乎明白了。接着又说，我瞅着庄南头一片厂房，早就停产了，那啥时复耕啊？你管那么多干嘛。我想种地。种地？谁还种地，又脏又累，还不挣钱。爹，别想那么多了。你看你，有老年代步车，有跑步机，有唱戏机。村里有广场，寂寞了还能跳老年舞，多好哩！你咋不着享受呢。爹怔住了，儿子赶紧说，你跟我回去吧。老镢头在后面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我听到谷子在叫我呢。谷子咋会叫你呢？我咋没听见？你，当然听不到了。不中，我得去看看，老镢头指着地头一突起的地方。爹，儿子喊了一声，但不知是老镢头没听见，还是什么的原因，老镢头并没停止脚步。蓦地，老镢头身子一趔趄，一头栽了。人们在抬老人时，却怎么抬也抬不动。原来老人脚绊住了东西。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扒开时，发现绊老人的是块石头。石头埋在地下，方方正正，有着血迹的痕，一块护田碑。儿子想起来了。爹曾讲过，这片地是老辈人做了童养媳才换来的。日本人来时，大爷为护这块地，被鬼子用刺刀挑了。后来，儿子也听到谷子的叫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