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
余馥珊,汉师班。
我不诅咒废墟,我寄情废墟,但我又不单单只寄情废墟。废墟是毁灭,是葬送,是诀别,但是废墟里也有新生,废墟是坚韧的意志。废墟里并不荒废,即使是荒草,它也凝聚着废墟的*。我不理解庙宇,我信仰庙宇,但我又不单单只信仰庙宇。庙宇是蹒跚,是延缓,是停滞,但是庙宇内也有生机,庙宇是传承的历史。庙宇里的精灵绿意盎然。
城*(一)寄给竖坑里的沙打旺
在统万城里人们必须学会遗忘
在统万城里人们不必叹息
不必去记得过往的荣华
就请只看竖坑里的沙打旺
统万城下了一场金色的雪,你要被埋藏
你咽下尖利的沙砾
你吹奏进*的号角
你身上有统万城的意志
我怀疑你的生命不过是干枯的标本
你猛颤抖落下*沙
暗灰的天色漏出一阵风把你悬在角落
迸发着,燃烧着的,是你的绿意
你现在只在我脚尖一米远
*沙想溺死你,我可以随时践踏你
但请你不要对我有敌意
我只想走近你一点,抚摸你
你可以在废墟和我之间做选择
废墟千分之几的生命都已拥有过你
你转过身
你说来年赠我花翼瓣
(阴天里的统万城与绿意在灰白的天色里互语)
(二)城*
我不单单只寄情废墟,我也寄情废墟内的生灵,它们,是统万城的*的一部分。
废墟之上,云朵不甚白亮与天空融为一体,更显得天空单调灰暗,城池寂静荒凉。一只黑影掠过上方,原来是一只崖沙燕从类似于小洞窟的柱洞里飞出,翅膀扑棱的声音短促而又没有规律,它是否被外来的游客那与此地大异的南方口音吓到?崖沙燕飞向由于太阳被云遮住而变得暗灰的天空,可天空不是它的归宿,它在依恋与惊惧间犹疑,这只崖沙燕就一直盘旋着,在天空之下,在废墟之上。
过了一会儿,崖沙燕又飞回小洞窟,因为*沙荒草里的废墟才是它的归宿。它停留在那里,它注视着我们,它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是一群不速之客。是它被我们打扰了。所以城*盘旋在返巢里。
(崖沙燕于统万城角楼,其筑巢于夯土城墙之际)
废墟会不会感伤,它现在的主人只是一只小小的鸟儿,小小的鸟儿又怎么会懂得废墟的豪情壮志,他的旧主人早已成为一具枯骨,可是旧主人当年对它说“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可以统万为名。”这样的话废墟又怎会忘记?壮志难酬,一切如梦幻泡影。废墟会不会难过,它那甚是威风显耀的名字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人以一种或是带有崇敬或是带着惧意的语气提起,它叫“统万城”。可废墟也许是气定神闲的,因为废墟已经老了,它已经一千六百岁了,今天,正好是它一千六百岁的生日。在千年的时间里,白骨成灰,旧人忘却,豪情逝去。但不管怎样,废墟还在,它还在见证现在的历史,还在继续创造历史。那只崖沙燕或许只是它的小友,在延绵无尽的岁月里,还有一只鸟儿排遣它的寂寞。所以城*见证在延续里。
我们这里的人声更嘈杂了一点,那只崖沙燕貌似带着好奇的心情飞近了一点,停在一株半生半枯的树上。这是一株 生长在城墙上的榆树,它上承天意,不因人力改变枯荣,它定是有极高深的智慧,能够解答崖沙燕的种种困惑。所以城*回答在智慧里。
崖沙燕飞远了,我们走过一片芨芨草,踏过一小片*沙,西北角高大的墩台跃入眼帘,一排又一排平列椽孔密密麻麻,与被风化的岩壁互为邻伴。西城城垣夯土呈苍白色,在单调的天色下更显暗沉,但是它紧密的结构在诉说着千年来的执着,夹杂沙砾的流水般的时光在它表面日复一日留下了重复的排排印痕,沉寂的苍白好似在无言诉说死亡,马面上部竖坑里的柠条和沙打旺感应到了什么颤动着勃勃生机,是啊,沉沉的死气被*沙和荒草埋得很深,我们又要去怀疑什么?它们不仅仅是夯土堆,泥沙之中还沉积着不会湮灭的光荣岁月。赫连勃勃曾感慨此地“美哉斯阜,临广泽而带清流,吾行地多矣,未有若斯之美。”曾经的华林灵沼、崇台秘室、驰道苑园依旧有迹可循,极长且密的马面与深藏不露的仓库还有那构筑坚实的城墙与众多绕城的墩台,显示了统万城那极强的防御、备战与储物资的功能。这座城,曾是集玲珑精致与雄奇壮美于一身,集千年前人民的仰望与千年后众人的感慨于一身。所以城*诉说在再生里。
晴雨难定,沧海桑田,后来统万城因为气候变化被人废弃了。被人需要的时候它威风赫赫,而不再被人需要的时候,它内心是否感到悲凉?还是反倒觉得解脱?
直到一阵“欧——啊——欧啊——欧啊——”毛驴的叫声打破了这一份安静。道光十八年浙江山阴人进士何炳勋任怀远知县,道光二十五年,何县独骑毛驴踏入并发现了这一片沉睡已久的废墟。看那罗盘、大绳还有何县一脸凝重的神情,便知何县是有备而来了。统万城睁开沉重的眼皮,托起层层额上的皱纹,看看是谁来了。是何县来了,是一个打算了解它的人来了。这时候的统万城看着何县一脸兴奋激动的神情,不知它又是怎样的心情?它会睁大那衰老的双眼注视打量何县,还是索性不理睬闭上双目呢?所以城*了解在安详里。
我们思索统万城,在冥冥之中,也许我们也被统万城、崖沙燕、榆树思索。我们来到已经不再属于人的城,而这座不属于人的城,不会因为我们,停止对寂寞的期待,所以城*,思索在寂寞里。
庙灵(一)树梦
今天我做了一个梦
你不要笑我
我梦见我跟你一样老
你跟我一样小
这个梦很长,长得离谱
片段很多,却都只是瞬间
你从千年之前走来化为庙灵
与我在仓颉像前相遇
郁郁葱葱是你
干枯单薄是我
沉稳安详是你
焦虑不安是我
在一个宇宙里我们同为生灵
承恩雨露,上沐日浴
可你将永葆年华,我很快会随风而逝
这个梦把我的时间与你的空间互补
我二十年的人生就这样被拉长
可再长,也比梦短
所以
我不该梦见你
(二)庙灵
她羞涩地一笑,蹦蹦跳跳地跑走去叫他的妈妈为我们讲解白水仓颉庙,像一只精灵。
她是一个在上幼儿园的小孩,锅盖头,小脸蛋,肤色偏*,双眼清澈,有着孩童特有的细嫩皮肤。她爱笑爱动,在生人面前又偏偏不好意思起来。
外面的龙幡猎猎作响,庙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与之相和,它苍老又醇厚,似乎从悠远的古史里跳脱延绵至今,那个声音让我们进来,让我们前去拜谒千古士儒之师。
不一会儿,那只小精灵笑着跑来了,让我们快进去。古老的仓颉庙的庄严安详融杂了一份她的笑声里特有的活泼生机。
她消失了,只有干净稚嫩的笑声还在回响。
在仓颉庙,除了稚童笑里的盎然生机,这里还有一群饱经沧桑带有神秘色彩但仍旧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精灵。它们中有些在仓颉庙建庙前几千年就已经于此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树干粗壮树荫繁茂,千年之后的今天它们还不算老,只要生命是绿色的,它永远不显老。人各有性,树各有灵,四十八棵古柏各有各的名字、形态、年岁与传奇。四十八棵古柏互相守望,千年的陪伴让时间为古柏与古柏之间牵线,相连相知相惜,轻抚一棵树的表皮,另一棵树也会不为人感知地轻轻颤动。仓颉庙里的夏天大部分被古柏瓜分,巍巍然郁郁葱葱,一派的生机勃发。然而我只能伴这片绿几个小时。
仓颉手植柏是庙内最古老的树,相传当年仓颉选中此地做墓穴后,便在此处栽植了这棵柏树,站在树东南方看,柏树主干树纹,好似一幅浪花拍岸图,密布的长直树纹碰到石块状的树杈,陡生曲状,如同卷起无数水花,趣味横生。飞檐走壁柏紧靠墙壁,其生长之势若破墙而入,又仿佛只想蓄力而上,贴近树干处的墙瓦已然是不胜其力。垂枝柏的枝叶全部向下,形似垂柳,婀娜多姿,风情无限。孔雀开屏柏枝叶繁茂,似孔雀开屏,枝桠如半圆形错落展开,枝叶似绿色丝绒随枝桠弧线般延伸,将天色分走半边绿色。干枝梅柏树形奇特,主干长势向上,一较粗支干横向生长,使得整个树形与干枝梅有八九分相像。还有名为喜鹊登枝柏的古柏,此古柏的干支顶端部分形似喜鹊衔枝,鹊登高枝,寓意吉祥。传言护庙柏曾在盗贼来临时突发怪声,吓走盗贼,也叫“惊贼柏”。庙内还有罕见的“柏抱槐”之象,古柏与古槐共生,一棵槐树从柏树中空的部分生长出来,缠绕千年犹如一体。还有站在舞台前千年如一日的知音柏,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不知此柏是否已看穿红尘?它们用上千年淬炼出了这一片绿意,孕育出了这一种奇观,谱写出了这一桩传奇。
(喜鹊登枝柏:形似喜鹊衔枝,喜迎八方来客)
(柏抱槐:一棵槐树从柏树中空的部分生长出来,从此千年缠绕犹如一体)
它们是沉默的精灵,是仓颉庙的庙灵,用千年的时光去守护仓颉庙,上天眷顾,神样的四眉四目的仓颉将永远受到这群精灵的庇护。
古庙内的时光如镜面湖泊一般沉静,想沉溺其中,和这群古柏一同隔绝现代。
寂静里的生机是在活跃着的,就像飘落的绿叶还会再回到枝头,无始无终。
我看向一棵古柏,没想到小女孩也在树旁,她冲我一笑,躲在了树后。
编辑丨网络媒体团金倩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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