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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树
文/陈林平
孩提时的我，上学迟，淘气，刁钻，没少给父母惹事；每次，父母总有说不完的好话给人家赔礼道歉，我也受到了相应的责罚。也许是受到电影里英雄的影响，骨子里总透着不服的劲，隔三差五的惹事，“坏子”的外衣披在身上，也不在乎。虽说往事随风，但风不干的记忆却时常在梦中波起，让我的岁月铭记着一件童年往事，始终不能忘怀。那是一个秋收的季节，看着邻居家枣树上的枣长得又红又大，我嘴馋了，就捡起石块撇了一些，正当我捡起枣要离开时，发小出来了，一看见我手中的枣，张口边骂：“贼，谁叫你偷我家的枣呢？”我没搭理他，转身就走：发小怒了，扑上来就打我；我也不是不还手的主儿，一拳上去，发小的鼻血流了下来；发小哭着回去了，我撒腿就跑，远远的躲在暗处，看事情的发展。发小的妈，我的婶，拉着发小，叫骂着，去找我的母亲了。母亲一边说着好话，一边给发小止血洗脸，还骂我道：“这坏子，学习不专心，惹事倒上心，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多少，等他回来再说.......”由于我躲在暗处，婶闹骂了一阵就不了了之了。午饭时，母亲叫唤我吃饭，我没敢回去，饿着肚子去了野外。直到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我还游走在路上，忙碌的人们也陆续回了家。这时邻居大伯看见了我，说：“这坏子，不回家，干什么呢？准是又惹事了。”我瞅着他不说话。大伯又说：“这小子，很像小时的我，我喜欢，走，我送你回家，孩子吗，......”于是我扭扭捏捏地被大伯带回了家。母亲一见我就责骂上了，并且打我以示惩罚，有大伯的护卫，我倒没挨几下；父亲也在一旁斥责，我低着头一言不发。突然听见发小的父亲，我的叔，说：“孩子还小，不懂事，算了吧，赶快给娃做饭去。”我抬起头，看见发小也在，桌上还摆着一碗枣，不知所措。这时我叔又说：“孩子们今天闹别扭，明天又走到一块了，不记仇；我们几个不也是这样长大得吗？谁记恨谁呢？要说坏，你们的大伯最坏，你差着哩，就这还当了多年队长呢。”一句话拉起了他们的记忆，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的故事演绎着他们的情义，他们的情义经住了流年的洗涤，跟经年的老酒似的越长久越浓烈醇厚。那夜他们抽着烟，喝着茶，聊了很多，很久，我和发小听得感慨万千，幼小的手又握到了一起，从此没再吵闹过。也就在那夜后，我改变了许多，不想让父母再操心挂肚了。秋寒霜叶红胜火，风扫叶落秋季过。寒风呼啸松柏傲，雪花飞扬梅香飘。冬季又过春季闹，花香扑鼻山水笑。看着春暖燕衔泥，听着鸟鸣地呈绿。悠闲的日子，时光就这么流逝。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还在酣睡，母亲就催促我起床，说；“让我帮他栽树。”我好奇的一顾溜地爬出了被窝，穿好衣服，帮母亲挖坑，施肥，浇水。母亲栽了两棵枣树和一棵槐树，枣树栽在院旁，槐树栽在了院门外。母亲说：“枣树是为了治我的馋嘴，槐树是让我记着自己的成长和他日离家后对家的念想，想起了树，就想到了她。”我说：“我不离开你。”母亲说：“要有出息，就得走出去，好好的读书吧！......”风和日又丽，百草也多情。看着母亲的树发芽长叶，我笑了，母亲看见了，不言也不语。一日又一日，日起日落；一季又一季，四季轮回；年年岁岁，风风雨雨；春生夏长，秋实冬藏。我闻着枣花香，看着蜜蜂忙，吃着红枣甜；我听着乌鸣槐叶间，享着槐荫下的清凉，与玩伴们把槐虫抢。在母亲的呵护下，与树一起成长。 次离开母亲，是我上高中的那年。赵克路刚铺好路基，没有公交车，只能先步行到赵城，再从赵城坐车到洪洞。我和几位发小背着行李刚要出发时，母亲站在槐树下大声说：“相互照应着，别个顾个的，不团结，闹分裂。”我们回应道：知道了。那个美劲都洋溢在天真的脸上，无拘无束。这也是母亲 次在槐树下目送我离开。三年高中苦，挥指谈笑间，桥归桥来，路归路；同学们都成功进取，上了大学；我却落第败北，沦落天涯，又不想走父辈们的路；迷失着，思索着，有强笑着，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这期间，我感到了人生最痛苦的是笑着不让眼泪留下来。一次，我坐在槐树下，看着喜鹊窝，听着鸟儿鸣。叔伯们看着我的样子，都愿意跟我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人生。他们说：世事沧桑，人生无常；起要有势，落要有态；既要学会如何去赢，又要学会如何体面地去输。但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在天地间，走在尘世里。不会的时候，你学了吗？不懂的时候，你问了吗？想要的时候，你挣了吗？不服的时候，你拼了吗？别欠生活的一份努力，不努力，连输的资格都没有。面对困难，强者总是千方百计，努力到无能为力；弱者只是千言万语，有千万个放弃的理由。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你今天的日积月累，早晚会成为别人的望尘莫及......那夜，我坐在院中，望着星空，想着，谋划着。月斜屋外静，风起觉身凉。人，总得活，只是活法不同，不与别人比，也得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不再迷失的我，要走自己的路，干就得了。带着叔伯们的关心；带着母亲的祝愿，我踏上了离家的路，飘奔在外。走时，母亲站在槐树下，没有说啥，只是眼里的泪花顺着脸颊滴答而下，滴滴撞击着我的心弦，不成曲调，爱满旅途。我走东西，闯南北；吃着苦，尝着甜；吃过亏，要过强，哭着笑，笑着哭，忘不了母亲的树。梦里踏上过回家的路，醒后却把思念积压住；忍着痛，带着累，再大的事情自己背；整天与陌生人擦肩，不经意间已是多年，虽几次回家，却又匆匆离别，没在意：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岁月向东流，游子会愁，离人也忧。虽然日起日落，涛声依旧，但昨天的太阳晾不干今天的衣服，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变迁。一天，母亲在“你叔身体不好了，医院检查了几次。”意外之余，我知道母亲告诉我是在乎槐树下的那个“情”字，我也在乎那份情，决定回家看看。为了给母亲个惊喜，我把回家的事没告知母亲。可我总觉得回家的路是那么的漫长，心已到家，脚还在路上。老远我就看见了母亲的树和那炊烟老屋，以及树下纳凉闲聊的老人们。当我的身影进入他们的视野时，老人们都站了起来，那添了皱纹的脸和长满老茧的双手，在我心喜之余有点难受，想说的话都化作笑声飞出了口。高兴啊！回来了，我又沉浸在他们的关爱声中。站在树下，我忍不住大声喊叫：“妈！我回来啦！”听见我的喊叫，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满头霜发，步履蹒跚，激动得有些慌张，站在那里，除了笑，只有眼里的泪花。 才说：“我知道你近来会回来的，那树上的喜鹊总不停地喜叫。”“是啊！近来喜鹊总不停地叫，我们的那些娃陆续都回来了。”老人们说。我想这也许是心电感应吧！我是 一个回家的娃。我搬出了小桌，又和叔伯们抽着烟，喝着茶，聊开了。他乡再好也不如家，月是故乡的明，水是故乡的甜，情是故乡的真，人是故乡的亲。吃完饭，我和母亲去看望了病危中的叔，一看见我。他就泪流满面，哽咽着问这问那，感叹我和发小们的负担之重，说“不出去，困在家里就难，漂在外头吧！又不能顾家，怎样才是好呢？”又问我：“几时走呢？”我说：“暂时不走。”他笑了，笑的凄切，转而又温和地说：“还是我有颜面啊！娃们都回来了。”说着又留下了泪。母亲看不下去了，说：“你叔累了，让他休息会吧！日后再聊。”我和发小们才走了出来，不知道日后还能有多少时日，又坐在了树下，以泪洗脸，不愿接受的事实，刺伤着我的心。多年了，我们只知道在外飘拼，谁在乎过家在等着，等着孝道，孝道有时不是钱的事；错等的孝道，无法弥补，无形间流下了悔恨，成了心中不可触碰的痛，无法释怀。唉！想想吧总会难受，说着吧眼泪在流，忘不了的那些曾经拥有，已不可回首。母亲的树啊！你是我一片思乡的情，你是我童年最真的梦，你是我受教义最多的神，你是我努力挣拼的力量源泉，你在我漂泊的心中留下了痛，你树下的故事已浓缩成了乡愁，留下了我的愧疚，无奈之余，只能真心的祈愿父辈们：笑口常开，康宁幸福，怡享天年。本期组稿：北方作者简介：陈林平，洪洞刘家垣人，文学爱好者当代洪洞作家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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