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之十
作者／文金锋（湖南桃源）
10.喜酒不怕醉
吃完蛋茶，商量完两个伢儿的亲事，接下来就等入席喝酒了。香春娘和长喜两个熬好炖钵，端出蒸笼里热乎乎的盘子菜，围着炉子炖钵摆了一圈，先请了一桌祖人，烧了些钱纸。就开席了。
“来，来……亲家，亲家母，坐起，坐起……”长喜以主人的身份，招呼和兴老倌两口子入席。
“都来，都来……随便坐……”和兴老倌客气地说着，就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
“哎，哎……要不得，亲家……”长喜连忙把他往上席拉，“坐这里，这里……”
“一样的，一样的，亲家。”和兴老倌说。
一个要尊重对方，一个谦让，两个人拉来扯去，和兴老倌就是不肯坐入上席。香芹嫂见状，觉得好笑，就问:“老倌子，我问你，平时在别处吃酒你上席坐得上好，哪没今朝硬是不直套呢？是你怕坐了亲家的上席出丑呢，还是怕坐上去了拌下来呀？”
和兴老倌说:“都不是。”
香芹嫂说:“那你还牵个么得架子呢？未必亲家拉你还要不得，硬要亲家母动手才珍贵呀？”这句话起了作用，和兴老倌乖乖地坐了上席，长喜挨着他并排坐好。
“我是一个直人子，都成了一家人，还讲么得客套。亲家母你说呢？”香芹嫂笑着对香春娘说。
“对，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是亲家母直爽。”香春娘满心欢喜地说。
接着香芹嫂坐了下席，香春和喜鹊坐了一方，香春娘坐了另一方。因为只有六个人，如果两个人坐一方，就缺一方没有人坐，这过门的宴席尤其讳忌席面不圆满。如果上下席各坐两个，两边各坐一个，又成了一个乌龟形状的爬爬席，更加不吉利。所以只能这样坐下来，也算面面俱全。
“亲家，今朝就喝这个。”长喜动手，提起桌上的酒壶，给和兴老倌到了满满一杯用土药子自酿的，里面泡了红枣、枸杞、冰糖的纯米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春娘陪香芹嫂喝葡萄红酒；两个不喝酒的伢儿就喝饮料，酒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炉子上的炖钵这时已经熬得滚抛滚抛，散发出一阵阵扑鼻的香味。看来香春娘为做这一桌酒席下了不少功夫，她没有香芹嫂计划的菜多，统共才六钵六盘，却作出了花样，色、香、味俱全，很是诱人。其中一个钵子里以九个圆滚滚的轮蛋为主，一个粉丝香菇汤里熬进了九个圆溜溜的肉香丸子。其中的喻意不说自明，六钵六菜和九蛋九丸象征“六六大顺”，“九九圆满”，不得不说香春娘费了心思。
当下两家六口，有说有笑，喝酒吃菜，热闹起来。香春娘陪香芹嫂喝了一杯红酒，感觉到有些微微醉意，两人的脸上都显出桃红色，话也多了起来。香芹嫂心里高兴，就说:“亲家，亲家母，今朝这喜酒是多谢喝了，有道是:是养女对高门，媳妇草中寻。我家妹儿呢，做了你们的媳妇，今后有么得不到堂的地方，还靠你们多指教呢。”
“我家妹儿不懂事，还望多开通她……”和兴老倌心里头快活，见堂客开口，接口说道。
香春娘一听，眉开眼笑，亲热地说:“亲家，亲家母，你们两个把话说重了。俗话说亲家亲家如同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家妹儿到你家里是你的女，进了我的门也是我的女。我会把她象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我家香春也是一样，还要靠你们两个多指点呢。”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喜这时也插话道。
“哎哟呢，亲家，亲家母，你们放心好了。”香芹嫂高兴地说，“常言道:郎门女婿半边之子。你家佬儿既然成了我的郎伢子，也就成了我的儿子呢。”
香春和喜鹊听了两边爹娘的对话，心里头感觉到象喝了蜂蜜一样甜滋滋地，两人红着脸不由得亲热地对视了一眼。
说话间，长喜见堂客给亲家母酙上了第二杯酒，赶紧举起杯子:“来，亲家母，喝酒！”
香芹嫂连忙推辞:“亲家，喝醉了……”
“不醉，不醉……”香春娘说，“俗话说好事成双，今朝日子不同，喝个双杯，图个喜彩……”
见得香春娘这样一劝，香芹嫂不好推辞了，只好端起杯子。
“不急，亲家母，慢些喝，吃菜……”长喜见状，连忙招呼。又和和兴老倌干了杯子，重新倒满。举起杯子，说:“亲家，怪酒不怪菜，来，喝了这杯。”
“喝，喝……你也喝！”和兴老倌不会说话，也不会推辞，二人仰起脖子喝干了杯里的酒。长喜又给做上了第三杯。香春娘趁机把钵里的鸡老壳夹到他碗里:“来，亲家，一个鸡老壳三杯酒！”
“亲家母，不敢当呢。”和兴老倌受宠若惊，连忙把鸡老壳夹到长喜碗里，说:“亲家，你吃！”
“哎，哎……亲家，莫斯文，不兴退菜(财)的……”长喜当然不肯接受，两个人你劝我，我劝你。最终，这鸡老壳又回到和兴老倌碗里。啃得完鸡老壳，两个人的这杯酒又落了肚。
长喜又准备作酒，已经吃完饭等着一同下席的香芹嫂连忙劝阻:“亲家，莫酙了，再喝，老倌子就醉了……”
“好，好……亲家母，我也不会劝洒，就喝这 一杯算了，喝个四季发财！”长喜说着，不由分说又酙满了杯子。
“亲家，说话算数哟！”香芹嫂晓得这杯酒推辞不脱，对长喜说。又招呼和兴老倌:“老倌子，喝了吃口饭，压压酒……”
“要，要……得，当、当……家的……”三杯酒下肚，和兴老倌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像上了一层釉彩。舌头打梗，嘴巴有些打剪，赶紧和长喜碰杯分几口喝了这 一杯发财酒。
香春给他们两个盛来饭，两个人又欢欢喜喜地吃了一碗饭，感觉到洒醉饭饱，心满意足，就一起下了酒席，打着饱嗝，肩膀挨着肩膀走落禾场，取下堂屋里搁在耳朵上的那根纸烟，过烟瘾去了……
未完待续……
文金锋，湖南桃源郑家驿镇人，乡土作家。曾任桃源电视台、南方亚视、云南卫视经济频道记者、编剧、策划、编撰，有小说、散文等在全国各级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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