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新年流转的色彩

文/蒙山樵夫

童年的老家是灰色调的。*草麦秸的房顶已被风雨染成乌灰色,*泥麦糠涂抹的屋墙被烟熏火燎成了花花脸,盛水盛粮的瓮已沉淀成岁月的酱紫,粗瓷黑碗,蓝布粗衣,生活煎熬的黑黝黝的脸。这就是我的老家和亲人。一过腊月二十,全家总动员,大人小孩都动手忙起年来了。爹就带着我们哥几个打扫卫生了,爹给我们说了一个很雅致的名字叫“除尘”。说我们要除去一年的劳累一年的不顺,平平安安迎接新的一年。我们用长长的竹竿绑一扫帚,把堂屋的四面墙壁使劲地扫,扫掉了浮尘,墙壁上留下了扫帚的刮痕。屋里屋外,犄角旮旯,都被我们清扫得干干净净了。

到了年终岁尾,家里总要换点新的色彩。外祖母一柄神奇的剪子和一张红纸,红梅开窗棂,喜鹊登枝头。这就是针线筐里普普通通的剪子,到了外祖母手里,一张大红纸就变成了喜庆的祥云、飞翔的鸟儿和大红的喜字。我们家的草房子也因此美美地妆扮一番,家里立时就有了色彩。不仅这些漂亮的剪纸,还要贴上年画。忙年的情景真是热闹,贴一张年画,干干净净光光鲜鲜过大年。

爹说:这墙太空,请几张年画,过年了,咱也新鲜新鲜。娘说:咱先请灶君,到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了,灶王爷要到天上汇报咱这一家人,谁最勤快谁最懒惰。娘一说这话,妹妹说:三哥最懒!我狠狠瞪妹妹一眼,平时那么疼她,这时还说我坏话。娘说,过年了都说吉利话,说好话,你们都是勤快孩子。娘这么一说,妹妹羞愧低下头。这年画就是灶王爷的画像,灶君像两边还有一幅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一看这对联,我乐了,指着对联说:人家灶王“上天言好事”,都说夸人的好话,没说谁勤快谁懒。说着,全家人都笑了。娘把保佑全家有饭吃的灶君像,贴在了灶台旁。可是,堂屋总要贴个年画呀!

腊月二十八,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大集。爹带我们赶年集。我们最盼望的是到县城板桥路南头新华书店买年画。所谓年画,有京剧样板戏的剧照,有电影剧照,还有一些带有夸张色彩的民俗年画,多是胖娃娃抱着大红鱼,是喜庆有余的寓意,更多的是仓满囤圆五谷丰登的丰收图景。记得有一张年画《山村女教师》,这张年画的女教师太美了,那眼神酷似我们小学校那位扎着长辫子的女老师。还有些反映农村生活的年画《山村新貌》,这些年画贴到堂屋,我们立马就觉得屋子鲜亮多了。

全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大家都不住地看墙上的年画,看画看得入神。在想:画上人家那么多粮食,鱼米满仓的。咱家怎么就是缺粮食呀?再看人家的衣裳真好看,多鲜亮呀!在俺家,即使像妹妹这么小的姑娘,爹娘的心肝宝贝也没有人家的花衣裳呀!在艰难的岁月里,几张年画给了我们未来的憧憬。娘总说:这画得是天上神仙的生活,哪里是咱庄稼人过的日子呀?

日子在时光中流转,请年画的传统倒是在老家流传起来。年年过年,年年贴年画。日子也慢慢变样了。老家最先变化的是色彩,三间灰草房,变成青砖红瓦,这几年红砖红瓦又变成幢幢高楼;衣服不再是单一的老蓝灰,款式色彩多姿多样。哥几个都成家立业,两个哥哥头生都是女孩,这俩闺女长得玲珑剔透,琢玉一般,我的老父亲是多么喜欢这俩孙女。有了新房子,有了新媳妇,有了漂亮的小孙女,爹娘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父母多年的祈愿:光光鲜鲜过大年。大门口的大红灯笼,新鲜的春联,新鲜的年画。以前过年给妹妹插一朵假花,就高兴得不得了。现在,开放的鲜花妆点节日的氛围。每每全家人聚在一起,边吃饭边谈论起那过往的一个个过年的场景,这年画、这色彩里有着一家四代人心中的念想。新时代的好日子,总算让老母亲赶上了。母亲无限感慨,这日子也真是撵上年画了。

每一个时代都有其流行色,这色彩带有时代的特征。每每想起某个年代,眼前立马就出现那个时代的颜色。小时候男女老少的蓝灰色,青年时代的*绿色。在时代的进步里,伴着国家的发展,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中国社会万紫千红色彩纷呈。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时光流转,老家迎来了新的虎年,与虎年相伴的是新时代的色彩。

作者简介:

陈凯,笔名蒙山樵夫,中共*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平邑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中国乡村作家”,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高中语文教学教研30年后,重新拿起笔接续少年时代的文学梦想。为家乡代言,替亲人立传。自建一片文字园地,留下渐行渐远的乡愁与乡村时代的风貌。

壹点号蒙山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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