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艺圆通 写我怀抱
——王学仲书法艺术浅识
■王炳学
一、深度继承传统
赵孟頫在《跋怀素论书帖》时说:“怀素书所以妙者,虽率意颠逸、千变万化,终不离魏、晋法度故也。”王铎谈到继承问题也提出了:“学古不参通古碑书法,终不古,为俗笔也。”历代书家都非常重视对传统的临摹、参悟和学习。
杨守敬讲习书有“三要”:一要天分,二要多见,三要多写。这“三要”在王学仲先生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
王学仲自幼聪慧,很小就在书画方面表现出过人的禀赋。他曾经在自述中描绘自己童年、少年生活,四五岁就爱坐在沙土地上画“梭罗树”,跟着远房叔祖学会“*运城”三个字,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后来陆续学会了很多字。再后来看到表兄画兰竹,他跟着学。表兄写大字,因为喜欢,也跟着学。对着表哥门上的“喜上眉梢”发呆。在族伯父家新盖小楼的墙上完成自己人生的 幅绘画作品——“喜鹊登门”。
多见更是上天对于勤勉大才的眷顾。从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临写 张大仿,从“上大人,孔乙己”到“一去 里,烟村四五家”,王学仲注定一生和笔墨相伴。从《*庭经》开始用功小楷,“串书馆的”卖书人给他买到《玉堂楷则》《阴骘文》《灵飞经》《星录小楷》,对小楷的临习和见识不可多得。正式上学后,对《龙门二十品》《张猛龙》《始平公》《张黑女》等魏碑下苦功精研,使其打下了良好的魏碑功底。年,年仅15岁,与同学一起背着煎饼,遍访曲阜、济宁、邹县等鲁南碑林和小铁山、岗山、徂徕山石刻,泰山观《金刚经》、经石峪拓“佛”。这些经历和眼见对其一生的书法艺术研究产生了很大影响。壮年后,几次大的访碑活动,汶上、龙门、嵩山等 刻石都留下了他执著坚定的足迹。访碑丰富了他的人生阅历和对书法艺术的见识,也为他独立思考参悟提供了最直观的 手资料。这对他后来《碑、帖、经书分三派论》以及个人书学思想的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王学仲一生勤奋,“黾勉”成为其一生为艺的治学根本。上学时父亲规定每晚写六行小楷,到县城读书的时候《*庭经》已经临过三十多遍,一本父亲买的《*庭经》陪伴大半生,四角被磨圆,封皮换过好多次。王学仲也多次提到,少年的经历为自己以后的学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王学仲 隶书《中原书法大赛记》中堂
他对传统的继承在去北平艺专读书时就已经达到了很高境界,徐悲鸿先生很早就断言:“呼延生方在少年,其书得有如是造诣,禀赋不凡,盖由天授,与之古人,在唐则近北海,宋则山谷,明则倪文征、王觉斯,而非赵、董世俗之姿可相并论。”
由小楷而魏碑而颜书,再《祀三公山碑》,到遍临汉隶诸碑,及对二王帖学和经书的系统学习,丰富的艺术研究经历铸就了王学仲一生书法艺术的宽度、广度。然而,在研究过程中他又不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打进去,对研究领域进行深度挖掘。如他在《碑、帖、经书分三派论》一文中记录《岗山摩崖》的考据:“过去考察此山约近三十块有刻字者,后来细数只存二十六块,有的寻查不见。其中第二十一石,在卧石下刻一‘流’字……”其考证之细致可见一斑。而其在考察中并不是仅仅局限于考古研究,更是对字体字势、笔法刀法进行细致揣摩,从书法学习与借鉴的角度去领略古人存留下来的珍贵艺术宝藏。如他在提到经书时讲道:“帖书兴之于前,碑学继之于后。唯独经派书法,存世一千余年,而未能充分揭示与世间。”
二、艺术成就的多维性
王学仲的书法艺术,更多地来源于他大半生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解读和理解,对传统经典文化的积累,对孔孟、先秦诸子及道、释文化的全面思考,对五千年文化内涵全面洞悉和消化过滤。文化学养成为王学仲诸艺术学科建树的根本和核心,形成了以诗心为轴线的多学科艺术综合融通的思想体系——黾学。
他一直坚持诗、书、画、文四位一体,这个“一体”实际更是他艺术思想的一体,是诸艺同源的文化根性的一体,也是他不同于其他书法家、画家、诗人的根本所在。“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山谷这句话也深刻阐明了功夫在“书”外的道理。
王学仲平生最喜欢写诗,最自负的是其诗人的身份。他在《我号夜泊的由来》一文中说过:“我想让人们更多地理解我这个人,是属于诗的性格,我所度过的生平也是诗的人生,或许会是更好一些。”他常说:“诗从文出,而书又从诗出,画又从诗文书法出之。”因此,就有了《王学仲短诗选》《三只眼睛看世界》等诗集,两千余首诗词串联起他一个甲子的艺术人生。因为诗人情结和情怀,他的书法充满了真率的感性,灵感既出,任个人性情随笔墨翻动,风云变幻尽在腕底,技法成为了作品精神表达的假借和附庸。他的书法少有固化的个人风格模式,从不创作一模一样的作品,一书一体、一幅字一个面目。如己未秋月所书大字中堂《写我之怀抱》的古拙、萧散,透着老辣遒劲和肝胆侠情。
王学仲 行书书存画冶联
也正是诗人的感兴和灵性,使王学仲能够站在笔墨之外看笔墨,走出古人笔墨,写我胸中笔墨。他的笔墨线条不会跟着古人和经典亦步亦趋。
三、审美前瞻性
王学仲总是在准确判断传统艺术当代审美取向外延、准确把握美学发展方向的前提下,比常人先迈出一大步。也因此,别人一时很难理解其作品的超前性,招来很多非议。“扬我国风,励我民*,求我时尚,写我怀抱”的“四我”艺术主张振聋发聩;“文化的厚重感,历史的沧桑感,诗人的苍凉感,艺术的高贵感”的“四感”观念令人耳目一新;“东学西渐,欧风汉骨”的提出和实践将中国书画逐渐推向世界,让西方人对中国传统艺术有了比较形象的认识和理解;“字必己出”“双眼自将秋水洗,一生不受古人欺”写出了自己的真率、孤绝、自信和雄强;他的“五象”说揭示了中国传统笔墨艺术的真谛。“何意雕虫吟咏勤,挥毫直扫九天云。淋漓大写情方快,不作浅斟低唱文”,这首诗也正是他极具个性的艺术人格的写照。
在以我为主的书学思想引领下,他的书法从风神潇洒的写经、规整的北碑开始,以写我性情、脱尽俗意和自己对中国书法审美趋向的逐渐演变,抱定“胸襟自有主,不做马牛走”的创作理念,以个性张扬的彻底性、率真的美学追求、奇崛的风神,横空出世,在不断变革中寻找着自己的书学理想,以《碑、帖、经书分三派论》奠定了自己的书学理念,在当代书坛产生了深远影响。20世纪80年代初的河南讲学,开启了“中原书风”的狂飙突起,进而带动全国书坛革故鼎新,影响着新时期中国书法30年发展。他创作了一批个人风貌彰显的书法作品,成为引领书坛发展的佳构,如辛未年春创作,藏于滕州王学仲艺术馆的“欧风汉骨,东学西行”联,笔墨间的那种纵横之气风雷惊声,艺术震慑力愈久弥坚。
............................................................................................................................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