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副刊专栏喜鹊总是与你同在

观鸟物语

文/余毛毛(安徽人,散文作家)六月一个下雨的早晨,我坐在阳光房里听雨读书喝茶。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听到了四次喜鹊的叫声,均离我很近。我并没有将目光离开书本去寻找它,因为没有必要。喜鹊的样子我太熟了,一年四季,我在河边、湖边、江边、公园里、小区里、路边、田野里……都能看到。而且它们也经常到我家来,尤其在春天,来得更是频繁。我家可不低,在30层大楼的顶层。春天是它们繁殖的季节,它们到我家来大声叫喊,我想可能是想让声音传得更远一点和视野更广大一点吧,这有助于提高吸引配偶的效率。在我认识的几十种鸟儿中,喜鹊给我一种滑稽和喜剧感,这可能也是人们叫它喜鹊的原因吧。它长得真不丑,身形俊朗,服装整洁挺括,一身漂亮的黑白相间的礼服,鸟类中穿得像它那样正儿八经的真不多,它似乎总是在准备着赴宴和开会。但喜鹊却给人一种呆板感,没有什么才气。首先是它的声音就很难听,柴嘎嘎的,干燥、直接、没有起伏、没有变化,嗓门还大;二是它似乎没有什么主见,它的生活似乎总在依附别的鸟儿。它是个社交达人,总在与别的鸟儿套近乎,我在白鹭鸟群边,椋鸟鸟群边,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鸟群边,都能看到它们无所事事的身影。而让人感到好笑的是,别的鸟儿对它似乎都很冷淡,不是不睬它,就是远离它;三是它的修养也不高,没有友爱精神。有一次在马路上,一个女孩手中装食物的盒子掉在地上,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两只喜鹊就飞了过去,当着女孩的面在大马路上大打出手争夺食品,我看了直摇头。喜鹊有时早上四点多钟就到我家,站在我家窗外的架子上嘎嘎地大叫一气,我只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它叫,在心里寻思着今天它能给我带来什么好运呢?照例地,一天又是平平常常,什么好事也没有,但无论如何还是带来了好心情。我不迷信,但好兆头还是喜欢有的。说喜鹊有点笨,有点呆,有点无聊,其实也并不全是吧,有一次,在秋天的江心洲上,在一棵柿子树下,我完整地目睹了它如何吃柿子的,那真叫干得漂亮:它先是飞上枝头,紧张地东张西望一会儿,可能有隐隐的不安,感觉有人在。但我躲在另一棵香樟树的后面,它也看不见我,然后就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它低下头,从柿子的中部开始下手,一下下地啄,渐渐地,它掏空了果肉,柿子的中部呈现出一个的圆孔,从圆孔中,我能看见蓝天——那可真是件杰作啊,果肉吃完了,柿子的皮却还完整地挂在树上。它一次性食量似乎也不大,只吃了一个就飞走了。它走后,又来了一只椋鸟,它吃东西的手法和喜鹊差不多,但看上去就是没喜鹊吃得利落。它没吃完就走了,树上挂着个残破的柿子,能看到柿子那猩红稀烂的果肉。喜鹊是留鸟,是像我这样热爱家园、没有迁徙冲动的人最为忠诚的天空伴侣之一。它于我们的实际生活一点都不重要,但它却为我们的精神生活提供了一种基本的活跃的氛围。精神的麻木和灭亡是可怕的,试想一下,假如在天空中我们看不到鸟儿的身影、听不到鸟儿的叫声,我们该是何等的失落和寂寞?大部分的鸟儿都是来来往往,并不总是驻足于我们的生活;有的常听到叫声,但却看不到它,令人懊恼;有的惊鸿一瞥,但再也难以遇见,留下深深的遗憾。而喜鹊总是与你同在,它是鸟儿中的鸟儿,就像博尔赫斯是诗人中的诗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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